秦文擦干眼泪，看了看秦筝。
这才发现，秦筝脸上两条深深的血痕。
秦文一急，问道：“姐，你受伤了？”
秦筝不以为意，笑说道：“没事，被蛇尾巴扫的。二妹，烧火，我们给娘蒸蛇胆，煮蛇汤喝。”
说完，便从脚边将四条断头蛇拖到了身前。
秦文和秦音吓了一跳。
秦音更是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转身便将头埋进秦文的怀中，瘦小的身子不知是冷是怕，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秦筝心疼地看着妹妹们。
良久，就着火光左右看了看，见灶边一把锈迹斑斑的缺口刀，不知道多少年没用了。
秦筝心头更酸，无奈拿起刀来，抓出一条最大的蛇，摸了摸，找到了蛇胆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划下去。
这蛇胆能救娘的命，秦筝心中想着，手上更加谨慎。
可惜刀根本没什么用，割了半天，她手都要抽筋了，还没能割开。
秦筝没奈何，只得从蛇断头处小心翼翼地撕扯、分离蛇皮和蛇肉，再取出蛇胆，用破碗装起来。
将蛇胆递给秦文，她吩咐道：“二妹，把火烧旺点，先将这蛇胆蒸熟了，端给娘吃。再烧一锅水，煮蛇肉。”
说罢，见秦文添了柴，将锅放了上去，却并不往锅里添水，只是有些怯怯地望着她。
秦筝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看她，心疼地问道：“二妹，今天谁喝了粥？”
秦文缩了缩脖子，轻声答道：“小妹饿了便喝一些。三妹被爷奶和二婶赶了出来，饿得发慌，我便给她盛了一碗。娘不肯喝。”
“你为了把粥省下来，也一口没喝吧！”秦筝极其心疼地看着秦文。
秦文下意识地又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秦筝看了看，见地上还有两个破碗，便吩咐道：“那你把粥热了，都盛起来。端进窝棚里去，好歹比外面强些，不然风一吹就冷掉了。”
秦文听了，依言而行。
蒸好蛇胆，秦文便将锅里的热水兑了点冷的舀来给秦筝喝。
可怜从前一直喝顶级矿泉水的秦筝，此时连眼睛都不眨，就着破瓢子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口渴，喝得太急，咳呛了几声。
秦章氏此时已经醒来，听见秦筝咳呛，忙幽幽唤道：“筝儿，筝儿，你没事吧？”
秦筝喝了几口水，觉得能挣扎动了，便弯腰进了窝棚。
星点火光昏暗，四面八方来风。
秦筝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
秦章氏挣扎着坐了起来。
秦筝端起装蛇胆的碗，送到她跟前。
秦章氏欲言又止。
秦筝看着她的眼睛，笑中带泪地劝道：“娘，蛇胆是好东西，您趁热吃。只有您身体好了，才能照顾我们、保护我们。我们才能一起活下去！”
说毕，将碗筷送到娘亲手中，又从秦音手中接过哼哼唧唧、哭哭啼啼的小妹。
靠近秦章氏，小妹仿佛闻到了奶香，哭得更加惨惨戚戚了。
秦章氏看着眼前嗷嗷待哺的小女儿，目光扫了扫窝棚中自己最爱的孩子们，不觉泪流满面，捧起碗，一口气便将蛇胆吃了个干干净净。
秦筝又端来一碗粥，秦章氏也二话不说，喝了个粒米不剩。
似乎有了些力气，秦章氏便接过小女儿，让她在自己干瘪的胸前吸吮了起来。
一边抱着小女儿，一边心疼地对秦筝说：“筝儿，可别再去捉蛇了，太危险了。你怎么捉到的啊？”
秦筝笑了笑，安慰秦氏道：“娘，您别担心。小时候我常跟着四叔四处晃悠，看他捉过。”
“那也不能再去捉了，娘实在是担心你。万一你被蛇咬了，可叫娘怎么活啊！”秦章氏说着，眼中又落下泪来。
“娘，您放心！女儿答应您，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秦筝保证道。
秦章氏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许是小女儿根本没喝到奶，忽然又吐掉***，“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秦章氏忙着哄小女儿，秦筝便走出了窝棚。
再烧了一锅水。
秦筝将生锈的刀洗了洗，将蛇肉切好，扔进锅中。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蛇肉汤便出锅了。
尽管什么调料都没有，但扑鼻的蛇肉香还是顺风飘扬，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秦筝忙着将蛇肉汤分给了家人，嘱咐她们快吃。
一家人已经是三月不知肉味，都大快朵颐起来。
蛇很大，四个人一人一碗之后，锅里还并未见底。
凌乱、踢踏的脚步声渐渐临近，打破了冬日的静谧。
不久，但见三只脑袋凑向锅子，一看见蛇肉汤，便吞咽起口水来。
一个颇为痞气的声音笑说道：“啧啧啧，秦筝，你们大冬天的居然有蛇肉吃，生活可真好啊！”
秦筝抬眼看时，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是村里三个认识的小哥哥。
农忙时，能见到他们在田地里帮忙；农闲时，便经常看见他们四处瞎逛；时常，也村里村外的惹是生非。
也不知他们刚刚从哪里走来，见了这蛇肉，哪里还走得动路。
三人见四周连碗都没有，其中一人便准备连锅端。
秦筝吃饱喝足，觉得体力大增，见一双手伸到锅边，便下意识地伸手去隔挡。
只听端锅的那人流里流气说道：“哟哟哟，小秦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这剩下的一点也让哥哥们尝一尝鲜啊！”
秦章氏听得外面有声音，转头见都是一个村的孩子，便不忍心，柔声对秦筝说：“筝儿，给哥哥们吃吧！这寒冬腊月的，家家都没什么肉吃。”
秦筝虎着脸，不吭声，手却放开了。
三个孩子便就着锅铲狼吞虎咽起来，吧唧吧唧吃得欢畅，直到喝干最后一滴汤，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锅。
哪知他们吃完尤不肯走，有那眼尖的，看见了地上趴着的三条蛇，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吆喝道：“老大，这里还有三条！”
说话的是李婶家的李金。
被称为老大的，是王婶家的王大宝，长得虎头虎脑、黑黑壮壮的。
王大宝被李金提醒，顺眼望去，果然看见灶边草堆旁另外还有三条蛇。
王大宝这一喜，忙涎着脸笑道：“婶子，对不住了！这蛇肉实在是太好吃了，汤也太好喝了。这剩下的三条蛇，就借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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