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哭。”才五岁的姜与殊像一个炮仗一般冲到安嫣然面前，努力踮起脚，笨拙地开口哄道。
稚嫩的小奶音把怀里的乐宝萌地不要不要的，让她升起想安慰安慰这个孩子的冲动。
可惜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只能发出洪亮的哭声。
“哇哇哇。”
可恶。
乐宝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跟着姜与殊的几个仆人追上，安嫣然见人开始多起来，只能放弃。
面上柔柔地笑，一脸贤良淑德地开口：“大少爷，快来看看小姐。”
姜与殊虽然年纪小，却早已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他故作老陈地开口：“安姨娘，把妹妹给我抱。”
母亲吩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他绝不能让这个女人伤害她。
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盼着见妹妹最后一面。
“大少爷，你年纪轻，抱不动小姐，会把小姐摔到的，还是让安姨娘抱住吧。”安嫣然善解人意地劝道。
她绝不能让姜与殊把孩子抱给温芷兰那个贱人，怎么可以让她死前顺心如意呢。
她原本趁着温芷兰将死，人都围在她身边，赶来就是想要动点手脚，原本看这婴儿一副早夭的样子，她还在想连老天都帮着她。
哪曾想到这个婴儿又活过来了呢。
“灵溪，你来抱。”姜与殊吩咐道。
“是，大少爷。”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上前想要抱过乐宝。
安嫣然有些不肯松手，但见姜与殊坚持，而且周围的下人都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安嫣然怕名声不好听，只能不甘心地松手。
“妹妹，我们快去看母亲。”姜与殊着急地说完，接着往温芷兰的方向跑去。
灵溪赶紧跟上。
“娘亲，娘亲，妹妹来了。”姜与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气，开口。
“好，好……”温芷兰才往乐宝的方向瞥去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很快就断气。
灵魂回到心愿清单组的玻璃罐里面。
“娘亲，娘亲，你醒醒，你醒醒啊。”姜与殊扑到温芷兰的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声音悲切，几个下人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原本假惺惺地泪水也带上几分真心实意。
乐宝想要安慰这个漂亮哥哥，却只能发出“哇哇哇”的哭声。
可恶。
乐宝恨恨地闭嘴，不敢再轻易开口。
好不容易止住想哭的感觉，她可不想再像婴儿一样哭得鼻涕泡都出来。
这让她情何以堪。
听到乐宝的哭声，姜与殊从原本的伤心痛苦里回神，让灵溪把乐宝抱到床上。
他伸出手，稚嫩的小手抱住乐宝，默默地流泪。
虽然身子还不够强壮，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像是要努力为乐宝撑起一片天。
却没想到，这便是一辈子。
“来人，带着夫人的遗体，我们回将军府。”姜与殊声音沉稳地开口。
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母亲才离世，居然能控制住自己处理这些事。
声音里全是稳重，可惜年纪还轻，其他人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强忍着的悲痛。
他紧紧怀着乐宝，小手轻拍，尽力像兄长一样照顾乐宝。
乐宝有些不忍，暗暗想。
放心，这么乖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如许愿人所说，她会努力让他一生喜乐平安。
天色阴沉，下山时的瓢泼大雨，已经渐渐转小，逐渐不见踪迹。
地上湿漉漉的，带着雨过后独有的气味。
“老爷，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保护好夫人。”安嫣然越过众人，抢先一步扑到姜严礼怀里，嘤嘤嘤地哭起来。
露出半张脸，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加上被雨恰到好处淋湿的三两簇头发，整个人像一朵不胜柔风的水莲花。
姜严礼爱怜地抱住安嫣然，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柔着声音安慰。
姜严礼不愧是当初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人，面容俊郎，剑眉星目。
加上他常年征战，作为一名武将，又不失阳刚，身材魁梧硬朗。
这一刻哄着安嫣然，像是铁汉柔情，让人不住地羡慕他怀里抱着的女人。
“嫣然别哭，不是你的错。”
“你别急，慢慢说，夫人怎么了？”
安嫣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开口：“夫人，夫人……”
“父亲。”姜与殊眼神一落不落地看着姜严礼。
他的身子已然全湿，头发淋成一缕一缕的，盖在脸上，颇为狼狈。
而灵溪抱着的乐宝被护地很好，没有一滴水落到她身上，像是与这个黏腻潮湿的雨天不同。
她在襁褓里待得温暖舒适，正颇有心情地吐着泡泡。
姜与殊向前一步，眼里带着隐隐的哀痛脆弱和一丝希望，想要依靠眼前的亲人。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
“夫人去了。”终于，安嫣然的话完整说出口。
她靠在姜严礼怀里，手里拿着帕子掩面，哭得好不可怜。
像是没有力气，浑身只凭借着眼前的男人支撑着，把他当做全部的依靠。
姜严礼乍一听到这话，脑海里还没能接受到这个概念，他像以往一样，伸手轻轻拍打着安嫣然的后背安慰。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想要依靠他的儿子。
姜与殊小小的拳头紧握，倔强地把眼里的泪水憋下。
他靠近灵溪，还没到灵溪腰高的身子，努力踮高，灵溪察觉到他的意思，矮下身子。
姜与殊小手伸出，想要抱住这个唯一的亲人。
却没想到乐宝提前一步伸出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姜与殊，朝他天真无邪的傻笑，嘴里刚吐出的泡泡破掉。
婴儿的手软乎乎的，像是没有骨头，被抱在怀里护着，她的手还带着温暖。
看到这一幕，感受到手里的温度，姜与殊情绪迸发，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下人匆匆忙忙地进出，准备夫人的葬礼。
这时，姜严礼才有几分温芷兰逝去的感觉。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攥紧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噗——”
“将军，将军！”
“老爷！”
将军府乱作一团。
傍晚，姜严礼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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