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扯了扯干涩的唇角，轻轻伸手，钟文蔓立刻把手放到她的掌心中。
盛夏夜哑声开口，“手机……”
钟文蔓意识到什么，问她：“你是想看顾封臣的新闻吗？”
“他不会死的。”盛夏夜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声音都是虚的。
在梦里，他在她面前死了那么多次。
此刻她到底是凭着什么底气，这么斩钉截铁地认定他还活着？她还能分得清现实与梦境，分得清新闻中的所谓虚实吗？
看手机也没用了。
她掀开被子要下来，被高皓宇按住了，“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
“让开！”
她现在需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明确告知她真相的人。
江城刚结束一个案子，忙得昏天黑地，本来打算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刚出刑侦大队大门，就看到钟文蔓赵奈一扶着盛夏夜走来了，看到盛夏夜的那刻，他微微眯起眼，大概猜到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江警官。”
盛夏夜的声音哑得出奇，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就那样看着江城，看上去格外可怜，“顾封臣真的死了吗？他的尸体找到了吗？”
盛夏夜希望自己保持冷静。
但提到他的名字，提到这个死字，她还是心悸，牙关都不由得颤抖。
江城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两步，“外面风大，先扶着夏夜去里面坐吧。”
盛夏夜定定地站在那儿，她不愿意，但赵奈一她们还是强行把她扶进去了。
江城端来几杯温水给大家，盛夏夜根本没什么力气去捧着水杯，就任由那杯水在身边的茶几上这样放着，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城，期待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怎么又会不一样呢？
“夏夜，顾封臣他……”
盛夏夜追问，“他怎么了？你告诉我。”
江城忽地扬起唇角笑起来，“他找到了从霖城医院跑掉的那人现在的据点，只身前往，在紧要关头跟警方里应外合，趁着对方跟国外产商在码头接头的时候，把他们一举拿下，又配合国外警方跨国办案，从此往后，不单单是锦城，整个华国都不会再出现XXI毒品。”
“我才不在乎什么人们安居乐业，我在问他的消息！”盛夏夜扬高声调，充满愤怒。
她明明是在问他顾封臣的情况，他为什么跟她扯这些其他的？
顾封臣为警方为锦城做出多大贡献，他有多无私，多蠢，她都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他到底死没死，死了，那么他的尸体又在何处？
“江警官，你就该怎么跟夏夜说，就怎么说吧。”
赵奈一很心疼盛夏夜，扶着她坐回到椅子上，红着眼看向江城，“她昏迷过去两天，刚醒来就急着过来找你，不管顾学长是生是死，哪怕他死无全……你也告诉她吧。”
那个令人绝望的字眼，赵奈一最终还是没忍心说。
江城起身，走到盛夏夜的面前，缓声道：“这样，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一个人，很快，你什么就明白了。”
待赵奈一扶着盛夏夜再次起身，江城补充了一句，“就盛小姐一个人跟我去，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都
“不行！”高皓宇斩钉截铁地拒绝他。
他担心江城是要带盛夏夜去见顾封臣的尸体，抑或是他已经被偷偷下葬，带她去见他的墓碑，那场面别说夏夜，他都会觉得震撼不已，而她才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是绝对不能见那样的场面的。
“放心，别忘了我是警察，肯定忽她周全的。”
赵奈一有些惴惴不安。
而盛夏夜却轻手推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城，“好，我跟你去。”
如果见到他说的那个人，一切答案都能明了的话。
江城因为已经结束了工作，所以就开自己的车载她离开刑侦大队，临走时，钟文蔓小心地帮盛夏夜围好围巾，安抚她：“如果……如果真的是听到噩耗了的话，不要太伤心了，夏夜，你要记住你还有我们这么多朋友在到，而且真是那样的话，顾学长在天上也会替你担心的。”
盛夏夜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红红的。
她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江城临时去了个地方，回来的时候把手里的的一大袋零食递给了盛夏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要是饿的话，就吃这些垫垫。”
盛夏夜嗯了声，待他驱车，看向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象，看着远处的朋友们担心焦灼的目光，目送着自己离开，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心跳有些过速，她不知道江城要带他去见谁，可能是已经死掉的顾封臣，也可能……
她不得而知。
车子一路驶到西山，绕着蜿蜒山路一路往上，盛夏夜看到半山腰有明亮的曙光照耀，像是这整座山都得以焕然新生，明晃晃的阳光打在自己脸上，明明是应该感到温暖的，可盛夏夜却手脚冰凉。
“快到了。”江城从内视镜里看她一眼，“山上风大，要不然还是把窗户关上吧，免得着凉了。”
“不用，我没事。”
她只是觉得车窗四闭太沉闷了。
终于，车子颠簸半晌，来到了山顶，车子缓缓停下来，盛夏夜一时间不敢把头转过来，因为她听见江城拉开车门下去的声音，伴随着一句：“你应该，很想见到他。”
那是什么，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么遥远的西山顶上？刹那间，盛夏夜的心中闪过了无数个答案，是顾封臣的尸体埋在这里，还是把骨灰放在这儿，等她来把骨灰洒向林间，让他得以安息。
这些想法冒出头的时候，她的心脏感到钝痛。
她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差点喘息不上来。
江城见她不下车，又绕到车的这边，隔着车窗问她：“你是在害怕吗？没事的，你看看他就知道了。”
盛夏夜明明浑身冷得彻骨，这山顶的风吹得格外肆无忌惮，她的手掌心却是一片冰凉。
她缓慢而僵硬地把脸转过来——
于是，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身形高大的男人。
那张熟悉的脸，她怎么会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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