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女孩突然抬起头，硕大的眼睛里泪珠滚滚，“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她说完就转身跑了。
“呵，女人。”陈锐嘴上说道。
他心里想道，“女人这种生物太奇怪了，谁知道她们想什么。”
“陈锐，过分了啊。”高年级的孩子说道。
“我过分么？”陈锐觉得莫名其妙。
周围的小孩齐齐点头。
陈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孩儿果然也很不可理喻。”
高年级的孩子见陈锐不说话，以为他知错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几枚珍品级的大水器，他问道，“你以后真不玩弹珠了？”
“嗯。”陈锐点了点头。
“那……你这些大水器我不能白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陈锐特意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几个头的高年级，心里想道，“不愧是高年级啊，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他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以前各个年级的课本还有没，借我看看。”
“我……我……”高年级的孩子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连上学期的课本都卖废纸了……”
陈锐惊了个呆，感叹道，“牛哇！不愧是你！”
其它小孩拿了陈锐的弹珠也心里有愧，他们纷纷说道。
“我有二年级的课本！”
“我有三年年纪的！”
“我家有四年级的！”
高年级的小孩突然说，“我可以把我这学期的课本借你看！”
陈锐点头说，“好。”
“你在这等着，不要动。”高年级的小孩和其它孩子像是退潮的潮水，瞬间散的一干而净。
没多大一会，挨个小孩子就从自己加捧出来一大堆书，有的还说，“我一次没拿完，还得再拿一趟。”
陈锐也不得不一趟趟穿梭于院门和屋门之间，把课本全挪到自己家里。
陈锐的母亲问道，“你在弄什么？”
陈锐答道，“我借了他们读过的课本看看。”
陈锐母亲翻了一下，“二三年级的，你能看懂？”
陈锐道，“看了总比没看强不是么？”
陈锐的母亲开始说道，“你得和我们厂长家的小孩多学学，人家的孩子才是真的聪明，听说……”
陈锐也没等母亲的话说完，就走出房门继续搬书去了。
陈锐知道自己的老妈就是这样。
脑子不太清醒，别人说啥心啥，总觉得别人家孩子好。
尽管陈锐的学业一直不差，但不管他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都难得从母亲嘴里听到一句夸奖。
至于说让陈锐的母亲相信陈锐的话，那更是不可能。
陈锐为什么昨天听到母亲说厂子里要集资复工的时候一声也没吭。
他不知道这是骗人么？
他太知道了。
但是，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他劝了母亲，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上的改变。
她反倒会歇斯底里地闹来闹去，说“厂领导都说了准没错！其他工人都交了，就我不交你是要逼我死么！？”
陈锐想到旧记忆里，自己老妈上过得当，受过的骗。
说“养兔致富”，帮别人养别人回收，一年后他们回来回收。
陈锐的母亲在家里养了三年也没人来回收。
她总念道，“人家总不会骗人吧。”
P2P存款，利息百分之三十。
陈锐的母亲不光把自己攒下的一点积蓄都砸进去了，还亲戚朋友借了一堆，和她说“你想赚别人的利息，人家想要你本金。”
她说，“你就是看不得我赚钱。人家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人存钱，怎么可能不给？他们难道不怕国家把他们都抓起来么？”
陈锐好不容易从大学毕业，刚工作的时候租房的钱差一点。陈锐和母亲说“借我一点”。
母亲说，“没有。”
转头就说，“你表哥的日子好苦哇，妈给你表哥点钱，你有没，也帮帮你哥。”
好多好多年后，陈锐才终于搞明白了怎么和母亲相处。
她说的话一概不听，她说的话一概不信。
哪怕是为了她做某些事情，也不能听她的意见，而是做完了就拉倒。
“唉。”
陈锐叹了一口气。
他捧回最后一摞课本的时候，父亲才回到家。
父亲看到陈锐捧着的是课本，也没仔细看是几年级，他说道，“锐儿啊，你要好好念书啊，以后坐办公室，别像父亲这样累。”
陈文亨也没有等陈锐回复，他自顾自地说道，“厂子里突然接到一笔大订单，爸爸这几天顾不上接你上放学了。”
陈锐说道，“爸，我们自己上放学。”
陈锐记得父亲工厂里的这笔订单，父亲加班了两三个月，终于以为能歇一歇，拿点奖金的时候，厂子里的货也和领导一起人间蒸发了。
原本效益还算可以的厂子，立刻进入了破产的边缘。
陈锐算了算距离糟糕的日子还有多少天，原本有些身心轻松的他，忽然觉得压力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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