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我也不太清楚。”余宝娥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转瞬即逝。她想了想，引开话题，说道：“林老师，听校长说，你要辞职？”
林娴一点也不惊讶，余宝娥和校长的事情，在初三年级办公室算是人尽皆知了，只是大家表面上都装作不知道罢了。她应了声：“对。”
“为什么呀？”余宝娥真的很好奇。平心而论，如果她像林娴一样，一毕业就当上班主任，一当班主任就评优秀，每次活动都有她的份，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辞职。
“不想干了呗。太累了。”林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随口说道。
“我不理解。”余宝娥突然激动起来，不知想起什么，陷入回忆，说起自己的过去。
“可能我们不是一路人吧。我家是西北农村的，从小我就很努力，一直很努力，我是我们村子最聪明的学生，是我们镇上第一个大学生，我高考那年考上重明大学，我们县里的领导亲自送我去上学。”
“可能你们大城市的人不懂，你能想象吗？我家那里，很多人直到现在还用煤油灯，村里通电了，但很多人家用不起。”
“因为土地太瘦，种玉米的多。小时候，我们村只有两口石磨，村长家一口，大家公用一口。人畜吃饭，都要靠它。家里磨面，要排队，还得出人力。把玉米磨碎了，细的人吃，粗的猪吃。我小时候爱偷懒，父亲让我磨磨，我在一边玩，临了给猪光吃猪草，猪饿的直叫唤，瘦的皮包骨头。”
“你可能不信，小时候，我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是猪油白糖拌饭，一年能吃一次都算好的。”
“我们那里，干旱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几个月不下一滴雨。直到我上高中才第一次吃到鱼。”
“我刚上学初中那会儿，学校里人人有鞋穿，我没有。为此我不好意思去上学。后来家里咬牙给我买了一双新胶鞋。因为路难走，我怕鞋烂了没钱换，我只有进学校才穿，出来的时候就用鞋带绑在脖子上。三年都没穿坏一双鞋。”
“所以后来我特能吃苦，也特别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嘀嘀嘀！
汽车的鸣笛声响起，打断了余宝娥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余宝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擦了擦眼泪。
今天，王继清找她帮忙，想要她配合自己做一件事。她不敢。她不敢违逆王继清，但更加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此，她和王继清发生了一点点的争执。
其实严格说起来，是王继清狠狠地践踏了她的尊严。但她没办法，谁让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女人呢。
大学毕业后，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光明的未来，结果离开象牙塔后，才发现社会上还有那么多自己不曾见过的黑暗。
她试图抵抗，但她的抵抗是无力的，他们的力量太强，足以让她的灵魂和肉体在无声中窒息毁灭。
她害怕极了，最终选择将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融入其中。
但是，王继清今天的要求，没那么简单，他想要的，可能会彻底将她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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