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钱：“钱总，我试试吧。”
1998年底，临近春节，准备回四川老家过年，老板钱二麻子叫我去办公室。老钱的办公室有了新的变化，除了墙上的营业执照，还增加了几幅书法。一副“天道酬勤”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另外几幅草书书法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摊上捡回来的。
办公室书架上有几本管理类书籍，还有几本世界名着等。钱二麻子办公桌上两面鲜艳的小五星红旗格外显眼。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洗脚上田的农民老板开始装文雅了。
哈哈，我认为，我们老板有点像女人的内裤——装逼。
第二个变化是办公桌换了个崭新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也不是之前那个地摊货了，看起来档次要高那么一丢丢。
最让人眼红的是大块头的“大哥大”手持电话，据说“大哥大”有两斤重，可以砸死一头猪，也可以当防身武器。
老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大哥大”上，那是身份的象征，更是装逼的证据。
“大哥大”旁边的小个子“BP机”重量不足二两，就没有装逼的本钱了。我琢磨着钱二麻子很可能是假冒韩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赚到黑心钱了，那么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不是老钱要装逼一次来个假装大方，塞个红包给我买两张往返的火车票。
钱二麻子递给我一支“中华”烟：“小高，回家过春节要早点回来啊。”
我点头：“尽量不耽误。”
钱二麻子把BP机递给我：“小高，拿去吧，方便联系，当然不是新的。”
我心里想，一个二手货BP机你本来是想当垃圾扔了又觉得可惜才送给我的。这好比是一个女人原本是很漂亮的，可她是别人的情妇，你不用了还要让我娶她当老婆。
我接过BP机：“谢谢钱总”。
在出租屋里，陈明、张军和杜磊司准备了卤菜猪耳朵、香肠、豆腐干和两瓶白酒等我过去打牙祭。
他们突然发现我皮带上挂了个BP机争着要看看，我从皮带上取下这个二手货递给他们欣赏。他们问多少钱买的，我说路上捡的。
张军说，高伟，你再捡一个给我。陈明说，确实不像新的。杜磊司把BP机拿在手上多看了几眼一番嘲讽:“高伟，你这个‘屁屁机’八成是你们老板用过的”。
我从杜磊司手上拿走BP机：“这是BP机，又叫传呼机，还叫寻呼机，反正不是‘屁屁机’，你娃懂不懂？”
老钱交给我的韩国样品沐浴露和洗发水，我亲自试用了一下，效果超牛逼。
另外我把这两个样品分享给我的几个女同事。她们试用了之后都说太棒了，韩国洗发水洗完头之后，头皮清凉，头发顺直，捋起来手感特别不一样，洗完头五天后用放大镜都找不出一丁点头皮屑。
女同事又谈了韩国沐浴露的体验感。她们说韩国生产的沐浴露抹在身上搓揉，除了柔滑度很好，而且香味很特别，让人陶醉。在搓揉的过程有种特别的感觉，能激发女人的荷尔蒙。搓揉完毕，冲洗速度又快，不像国内的沐浴露沾在身上像牛皮糖一样冲不掉又浪费很多水。
听完女同事的体验感，我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问道：“听说女生洗澡时都喜欢站着尿尿，是真的吗？”
几个女同事一阵嘻嘻哈哈：“帮你老婆搓一次澡不就知道了吗？”
“玩笑归玩笑，我厂的产品要是有韩国的这个档次，那就是一流品牌了。”一个女同事认真地说。
“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四流企业做仿冒品。”我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同事说。
那个女同事想了想说：“那我们厂算几流企业？”
“你去办公室问钱总，他会告诉你答案。”我说。
我从书店买来日用化工方面的书籍，不分昼夜地看化妆品方面的知识。要弄懂韩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配方是很难的，我们厂那个简陋的实验室就是个摆设，没有像样的设备。
每次我去实验室都要拿起韩国的样品欣赏一番，脑袋里都装着同样一个问题：他们用的什么材料呢？
我去超市买了几瓶国内品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来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配方成分的一些基本信息，当然我也明白，每个厂家配方的核心材料是不会公开的。
我在一本精细化工手册上查阅到了关于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配方，当时很开心，迫不及待地买了化工样品在实验室鼓捣，节假日我都没休息，那种成功的心情是急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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