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羲凑在玉不去耳边：“这是什么地方？火葬场么？”
玉不去脸色一沉：“胡说什么！”
吾羲道：“那这个大坑……虞叔叔不会……在这个坑里吧？”
玉不去瞪了她一眼，看了周围来往的人，心里也没底。
忽然周围的人将两人拉开，笑嘻嘻地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拉走吾羲的是一群少年，都裹着头巾，勾肩搭背地攘着他远去；推走玉不去离开的是一群少女，头戴银冠，帽饰和耳环撞得叮当作响，她们都笑嘻嘻指点着玉不去的头脸身体，正不明所以，一顶花环扣在她头上。
几名青年往坑中的的柴火倒了香油，有种奇异的香味。一名男青年披发跣足，一道五彩抹额遮住眉心，一身长袍绣满了腾蛇和草木，他举着火把走到大坑面前，念念有词。周围的少男少女聚精会神地聆听，不时就与那男青年热情回应。过了一会儿之后，男青年喊了婉转悠扬的一句话，像是在唱歌。
那悠扬的声音停止时，男青年将火把丢入大坑，那火把直直落下，不偏不倚，倒插在那堆火把正中间，坑里瞬间腾起熊熊烈火，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
那种奇异的香味更浓郁了。
周围的少男少女突然腾地而起，拉起周围的人就跳起来，边跳边吆喝。渐渐地成了两个圈，女孩子在里面围成圈，男孩子在外围成圈，但两个圈跳动的方向是反的。
玉不去看周围的女孩子，衣服样式跟自己身上的差不多，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穿了女装，被她们当成了当地女孩子，被她们拉来参加她们的活动了……
吾羲扭着头想看吾羲在哪儿，可是火光跃动，舞步转来转去，也没看见玉不去在哪里，不知是一直转圈的缘故，周围的人影有些虚，连火光都有些散了，直觉天旋地转，连身体都轻飘飘要飞起来一般。
正当他觉得自己飘飘然的时候，他看见了火光中的玉不去，她在叫他，声音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糊涂！”
“爹，我这么做，不是两全其美么？吾羲本来就是朔望太子的遗孤，这有何不妥？”
“圣上认他了么？”
“目前……还未明宣。”
“那是因为他不想认！”
“所以，他在您身边不是更安全吗？”
“可我这里并不安全！何况，如果圣上知道他在我身边，他还能好的了吗？更别说让他暗中接管兵权！当初慧后给了魏王兵权，圣上是怎么对魏王的？”
吾羲隐约听见就听见一个人在气急败坏地训斥，觉得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里。玉不去还是那身装束，低着头，垂着细白的脖子，受着面前那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训斥。
那中年汉子，神色威严。
“你们在说什么？……你是虞叔叔？”吾羲看着虞让脸上有一道伤痕：“你的脸怎么了？”
虞让看着吾羲：“一点小伤。醒了就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虞叔叔，你去哪里了？”吾羲起床下地，茫然道：“我们这是在那里？我记得，我不是和玉不去围着火坑转圈么？”
虞让道：“这里是亓族人的巫师的住宅，你在火坛旁边晕倒了，巫师把你背回族里的，是巫女带你来的。”
“巫师？巫女？”吾羲很惊奇：“巫师是做什么的？会巫术吗？”
玉不去也看向虞让。
虞让道：“巫术？在寻常人眼里，你们无为道士，飞檐走壁、御风而起，差不多也等同于巫术了。巫师……大概就是会养毒物、驱使毒物，还会蛊惑人心的这么一个人，在亓族人里挺受敬重。”
吾羲道：“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把我弄晕？”
虞让道：“倒不是他弄晕的你。因为山林里虫蛇遍布，那篝火燃烧用的木材和燃油，本是为了进山前防虫避蛇所熏，其气味都有毒性，亓族人自幼浸淫毒物，对他们没有影响，但外族人吸入口鼻，就会失去意识。”
吾羲看着玉不去：“既然虞叔叔找到了，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
虞让道：“还走不了……”
“为什么？”
虞让朝叹息道：“她娘的意思，不让走。”
吾羲以为虞让是在骂人。
但玉不去知道，虞让并没有粗口的习惯，想了想却惊了一下：“我……娘？”
吾羲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娘的”，而是“他娘”。
玉不去从小到大，从未听虞让提起过母亲。小时候问虞让，为什么别人有“娘”，而自己没有。
虞让挠了挠头，最终说：你娘是仙女，生下了你之后就回到仙境了，我们是凡人，只能留在人间。
小虞钰问：你是凡人，娘是仙女，那你们是怎么生下我的？
虞让道：你娘不守规矩，偷偷下凡了呗！看上你爹我了，就生下了你。
小虞钰还问：那为什么娘不留下来，她回仙境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虞让道：仙凡有别，她生你的时候变成了凡人，但是生了你之后，她还是一个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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