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黑的卧室里，两人的身影与昏暗融为一体。
“你干什么？”
季轻舞悄然惊呼，眸光错愕地望向肖纹水的脸。
尽管她看不清楚，但那张俊朗而病态的轮廓却格外醒目。
肖纹水轻轻发出嘘声，示意她留意门外的声响。
一门之隔外，卿和小艾走上前查看，除了满地的碎片并无其他发现。
“奇怪，花瓶怎么会突然掉在地上？”
“既然没人躲在这里，肯定是你没放稳。”
“我哪有这么粗心，先收拾起来吧。”
……
面对卿的嗔怪，小艾不服气地自辩，随即两人清理好地面离开。
房间内阒然无声，季轻舞心知险些惹上麻烦，屏息凝神地聆听门外的动静。
听到她们渐行渐远，她终于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肖纹水还在紧攥着自己的手。
室温不算低，他的指间却透着阵阵凉意。
季轻舞身子颤了颤，肖纹水也顺势松开手。
两人保持开距离，季轻舞明白眼下不宜立即出去，礼貌地向他表示感谢。
然而当她转过身，还没开口就见到肖纹水倚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姿态看上去很是虚弱。
季轻舞微微蹙眉，音色带着几分疑虑：“你没事吧？”
“嗯……没事。”
肖纹水拖着长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见状，季轻舞内心感到不知所措，想上前搀扶他又有所犹豫。
卧室静得可怕，望着不远处呼吸沉重的肖纹水，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一个疑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救我？”季轻舞语气透着试探的意味。
“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想救你。”肖纹水如实作答，声音听来很淡漠。
闻声，季轻舞抿唇颔首，正准备表示谢意离开卧室，忽然瞥见肖纹水的身躯摇摇欲坠。
“小心！”她压低声音提醒。
眼见着肖纹水近乎栽倒在地上，季轻舞连忙上去扶住他。
“你看起来好虚弱，我扶你去床上吧。”
她语速急切地说着，用力撑起肖纹水的半边身体。
然而肖纹水似乎并不领情，佝偻着身子用后背撑住墙壁，倔强地摆摆手。
这幅孱弱的模样，季轻舞看在眼里，只能坚决地拉着他离开墙边。
随后她挽着肖纹水的手臂缓步走到床前，刚停下脚步，忽然发现一些异样。
黑暗的环境下，她感觉到手上好像沾了什么液体，冰冰凉凉，湿润而粘稠。
“你先躺下。”季轻舞掩藏起心底的讶异，幽声说着随手打开台灯。
暖黄的灯光瞬间照亮房间一隅，她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手，随即面露诧异。
季轻舞这才看到手上的液体竟然是一片血迹，心头不由地一惊。
刚才正是她用这只手搀扶肖纹水，那么意味着手上的斑斑残血……
想到这里，季轻舞下意识地望向他的手臂，霎时间目瞪口呆。
“血，触目惊心的血！”她在心里发出惊呼。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肖纹水的手臂上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面对突兀而扎眼的情景，季轻舞震惊不已，想开口询问却欲言又止。
毕竟此时肖纹水表现得很淡定，如果她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倒显得大惊小怪。
季轻舞满心的惊异终究没有问出口，见肖纹水平躺在床上，她也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自若。
不过肖纹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季轻舞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不忍甩手不管，决定帮他简单包扎一下。
平复两秒情绪，她面色从容地问：“你知道医药箱放在哪里吗？”
“靠窗的柜子里。”肖纹水双唇动了动，睁开半眯的眼睛随即又阖上。
打开柜子，季轻舞拎着医药箱回到床边，默然无语地蹲下身为伤口消毒包扎。
瞥着手臂上显而易见的自残刀伤，她面不改色，动作轻柔细腻，小心翼翼地用酒精药棉擦去周围的血迹。
一丝丝疼痛写在肖纹水的眉宇间，他皱皱眉，侧脸凝望着季轻舞，脑中蓦然生出疑问。
“你怎么不问我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肖纹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语气带着些许清傲。
讥诮的话语飘入季轻舞的耳畔，她手上的动作略微放缓，没有应声继续处理伤口。
沉默片刻，自觉无趣的肖纹水再次忍不住发问：“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此时他把对季轻舞的恨意暂且放到一旁，反倒对她多了几分兴趣。
“出于对你的尊重，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好。”季轻舞音色淡然。
她灵敏地缠绕着绷带，打好活结之后闻声劝告：“伤口这么深既容易感染也容易留疤，珍重自己的身体吧。”
说罢，季轻舞起身收拾好药箱放回柜子里，随后与肖纹水相视一眼走向门口。
“谢谢你……”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肖纹水比以往多了一丝温柔，想再说点什么但如鲠在喉。
忽然之间，他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如同掷入水中的石子，随着水波扩散渐渐沉入心底。
“你好好休息。”
听到他主动道谢，季轻舞转脸微笑，随即开门而去。
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她微垂着头打算去往客厅，余光中蓦然闯入一道身影。
季轻舞抬眼望见伫立在面前的卿，不由地眸色发怔，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没想到卿会站在卧室门口，面色尴尬地绷紧，一时间进退两难。
如果她没猜错，刚才打碎花瓶之后，前来查看的卿一直没有走开，始终留在这里窥听。
季轻舞心里隐隐闪过不祥的预感，朝着卿抿唇一笑，客气地转身欲走。
可是她刚抬脚，卿便主动开口，意味深长地问：“他还好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思忖几秒，季轻舞不想加以隐瞒，坦言肖纹水不但身体虚弱，而且手臂上还有伤。
不过卿并未表现出惊讶，点点头讪笑着问：“季小姐，方便的话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听着卿别有深意的语气，季轻舞心里有点犹疑。
想到卿既然特意在门外等候，必然是有备而来，她索性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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