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意外她认错的速度如此之快、语气如此诚恳、态度如此坚决，又念在她是初犯，因此一向心慈手软的老秦并没有过多指责，只是和蔼地说了句“下次注意啊”便放她进去了。
成功地被放行后，苏嫣柠大大舒了口气。
她几乎不怎么迟到，大抵是因为昨晚的风吹得她太舒服，因此睡得太沉了，导致早上一时半会儿没有准时起床。
没走两步，她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离她不远的老秦差点跑过来，“没事吧？是感冒了吗？带药了没？要不要去医……”
生怕他的唠叨技能再次被点满，苏嫣柠只得赶忙一个劲儿冲他拼命摇头，“没事没事，老师我没感冒，您赶紧忙去吧！”
说完，她立刻一头扎进了教室。
刚走到座位后，苏嫣柠却发现自己的一本书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正要弯腰捡起，却被一只葱白的手抢了先。
抬眼一看，是言七月。
苏嫣柠接过她手里的书，却发现她始终沉默着，调整好坐姿之后也没有再说话，漆黑的眸中裹着一滩似水的沉静。
她们周围的人都在捧着书大声早读，背着李白的《将进酒》。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苏嫣柠察觉到了言七月的不对劲。
她坐下来后，没顾着收拾，只抱着书包，悄悄戳了戳她的胳膊。
“昨天……没事吧？”
直觉告诉她，言七月昨天回家后遇见的事肯定不小，否则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神情。
“……啊，”过了足足一分钟，言七月才缓过神来，淡淡摇头，“没事。”
“就是我奶奶去世了。”
“什么？”
苏嫣柠只觉得非常意外，但更多的是突然。
她曾见过言七月的奶奶的。
在她的印象里，老人家是个很和蔼的人，常常弯眸笑着，只有言七月这么一个孙女的她，格外地疼爱言七月。
可是现在，好好的却突然去世了。
“因为……癌症。”
言七月顿了顿，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只觉得如鲠在喉。
她试着大大地喘息几口，却发现——
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奶奶，但苏嫣柠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抓了一把。
她的奶奶之前就去世了。
她明白这样的痛苦，失去亲人的感觉，有多痛。
似乎一下子就喘不上气来了。
两人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周遭喧闹纷杂的声音将她们的存在淹没，她们之间呼吸的空气却静默着，又带着各自苦楚的回忆压抑在心头。
就那么淤积着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四周的嘈杂声倏然间又似潮水般褪去，苏嫣柠只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似乎没有那么沉了。
她吐了口气，“葬礼……是什么时候？”
言七月似乎也缓过了劲来，“明天早上。”
“请好假了吗？”
“嗯。”
接着，两人又沉默了。
不知怎么，苏嫣柠的脑海里开始单曲循环起了一首纯音乐。
是奶奶去世的那段时间，她总听的一首。
在第一节课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她飞快地在言七月摊开在桌面上的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这是她在听那首歌时，无意间翻评论翻到了。
现在，她差不多已经走出了那段时光，所以，她想把这句话送给言七月。
“我们仍需共生命的慷慨与繁华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和荒芜相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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