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你这……”
“这个吗？”林淳欢笑着提起裙摆，“嬷嬷莫急，这不是东宫送来的侧妃吉服，是我让绿芙按照吉服的样式改制而成。”
“其中该避讳的样式和纹饰都避讳了。”
说着，林淳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笑道：“这宫中的规矩繁复，东宫也不遑多让，吉服更是繁重，我是怕穿着常服习惯了，到了正式的场合反而闹笑话，也不知这样做合不合规矩。”
红嬷嬷一直沉默听着，等到林淳欢的话讲完，才轻轻点头，“四姑娘做得很好。”
“便是姑娘不做，老奴也是要让人送衣服来的。”
林淳欢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轻轻拍着自己的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如此，嫡姐既然请了嬷嬷来教我规矩，我也不能拂了嫡姐的一番心意，还请嬷嬷开始吧。”
红嬷嬷颔首。
深深的看了林淳欢一眼，昨日那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没有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而被消除，反而越发浓烈。
不过既然明面上说是为了教规矩而来，红嬷嬷还是收敛了心思，认真教授。
然而这才半日的功夫，红嬷嬷心底的情绪，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一开始，她非常确定这位四姑娘对于宫里的规矩就是一窍不通，可这人学习的速度实在太快。
往往只需要教上一两遍，就能够做得严丝合缝，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
并且只要做对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
半日功夫，那么多繁复冗杂的规矩，竟然已经叫她学了个七八分去！
红嬷嬷留在太妃身边伺候之前，也是在储秀宫做过教习嬷嬷的，手上带过的不管是宫女还是秀女，那数都数不清，其中亦不乏聪慧之辈。
可却没有一个，能像林淳欢一样！
她不仅是学会了，甚至将哪一种礼节，应该用在什么场合，为什么要这样用，都已经理解得非常透彻。
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自小就生在宫里一样！
不……
红嬷嬷眼神惊疑，她见过皇上的几位公主，那几位的姿态，甚至还不如这位林四姑娘！
“姑娘学的很快，也很标准，别怪嬷嬷多嘴，姑娘可是从前接触过宫规？”红嬷嬷问得谨慎。
毕竟林淳欢要入东宫，这也只是这段时日的事儿。
在这之前，宫规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学的，私下里学，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完全可以治侯府一个不敬之罪！
可要让红嬷嬷相信，林淳欢真的是第一次学，她也无论如何不敢认同。
听到这话，林淳欢眼底溢出几分苦涩，“不敢瞒嬷嬷，我那早逝的姨娘，是姓顾的。”
“顾……”
红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了好一会儿才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顾？”
虽然没有将话说明白，可林淳欢还是点了点头，如此，红嬷嬷便满眼了然，“难怪。”
整个京都中，有名有姓的顾氏也就只有一家，前朝太傅，顾渊。
顾太傅是前朝太子的老师，站在明面上的太子党，只是后来前太子在与现在的皇帝的对抗中败北。
皇帝登基，太子党自然被清除。
顾太傅被安了罪名流放，而他的独女也流落教坊司。
否则以当时远宁侯的身份，顾氏独女，便是以正妻之位求娶都没有资格，更何况是纳入府中做妾！
这也是侯府中这么多姨娘，大夫人和钱姨娘偏偏将一个不起眼的顾姨娘，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真正的原因。
出生名门，天人之姿，一身气度比正头的大娘子还要气派。
这样的妾室，哪个正妻能容得下？
顾姨娘的生父既然是太傅，连太子都教得的人，如何会教不好自己的女儿，这位四姑娘既然是顾家的孩子。
礼仪规矩自然妥帖，宫规学得快也就不稀奇了。
红嬷嬷轻轻点头，“好孩子，是个受了苦的。”
“嬷嬷别这样说，能够安稳在侯府长大，我已经很知足了。”林淳欢轻笑着，眼底清澈，并没有什么怨怼的情绪。
这样的姑娘，让红嬷嬷眼里的心疼又重了几分。
后头再教起规矩来也更加用心，不仅教规矩，也在闲聊中透露了些许宫里各个娘娘之间的关系。
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只是在潜意识里，希望这样一个干净的姑娘，能稍稍过得好些，说的也并不是什么辛秘。
林淳欢垂下眼脸。
顾姨娘的身份当然是真的，可她学得快，也根本和顾姨娘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因为她穿过太多古代的世界。
各种各样的宫规学了不知道多少。
要不是因为每个世界的规矩都有些许不同，她甚至连看这一两遍都不需要。
不过这不重要，能用一个顾氏，让红嬷嬷对她多几分心疼，也算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姨娘为她带来的福祉。
后头一段日子格外平淡，每日里除了学规矩之外，就是与红嬷嬷和绿芙闲聊，大多时候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说起来，这段时日侯爷是要给二姑娘与三姑娘择婿吗？奴婢瞧着府里来了好些个学子，各个都一表人才呢。”
绿芙整理着手中的针线，随口询问。
红嬷嬷点头道：“应该是，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做姐姐的一定要在妹妹前头出嫁，可好脸面的人家，妹妹嫁在姐姐的前头，总会有人说嘴。”
“咱们四姑娘在侯府里头是最小的，眼看着与太子爷的婚期将近，侯爷自然要赶紧安排姑娘上头的两个姐姐。”
“不过那两位也都是庶出，能够配举子，往后做个正头娘子，也算是良配了。”
红嬷嬷笑呵呵的应着，结果话还没说完，小池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脸色一片煞白。
匆忙之下，竟然连行礼都忘了。
被红嬷嬷好一顿训斥。
“嬷嬷，这丫头兴许有急事，您先让她说话吧。”林淳欢淡淡出声制止了一句。
倒不是心疼小池，只是隐隐觉得，她一直期待着的好戏，怕是要开场了！
小池扑腾一声跪下，“四姑娘，大姑娘她提着刀回了侯府，快要将二姑娘给砍死了，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府里，钱……钱姨娘让奴婢来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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