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失足落水。”
听到失足二字，皇帝的眉头肉眼可见的松了松，“碧落轩的人怎么说？”
孙美人的位份不高，自然没有资格做一宫主位，索性宫里人也不多，索性让她独自住了个偏僻些的小殿，也落得自在。
碧落轩，便是孙美人的住处，里头除了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有旁的主子。
回禀的侍卫应道：“已经问过了，孙美人昨夜神情焦虑，便提出要自己出去走走，也不许人跟着，奴才们不敢忤逆，便让主子一人出了门。”
“卑职去问话时，碧落轩那些人都还不知道孙美人出了事。”
“并未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
林淳欢抿了抿唇，光是她瞧见的异常就不止一两处，这宫里的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这镜月湖可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
得名镜月，便是因为每至中秋月圆，这湖所在的位置，便能将天上的月亮完整映照，带起满湖光华。
那景象中秋宫宴那日她来看过，说是一方奇景也不为过。
如今中秋才过了没多久，正是镜月湖景色最好的时候，最近又不曾下过雨，附近怎么可能只有孙美人一人的脚印！
再有，碧落轩的奴才是不是心也太大了？
主子出门不让跟着也就罢了，算说得过去。
可整夜未归，竟然也没有人往上通报一声？一直等到孙美人的尸首在湖里被发现，被抓起来问话时，那些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爷，这里可是皇宫！
就算孙美人不得宠，但她是正经承宠过的主子，她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精心学过规矩的，不会连这么大的事都如此大意。
除非……最起码身边的宫女，根本就知道孙美人去了哪里，所以即便孙美人整夜未回，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
而镜月湖，就在碧落轩前往坤宁宫的必经之路。
这事儿，皇帝明显不想细查，只走了个过场，离开镜月湖时，林淳欢察觉到另一股视线，抬起头，便撞入了皇后温和的眼眸中。
那双眼睛里的漫不经心，让她心口一滞。
“阿欢可是被吓着了？”
被皇帝揽入怀中，林淳欢收回了视线，煞白的脸上笑意有些勉强，“是有些……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死人呢。”
“孙美人这般年轻，真是可惜了。”
对此，皇帝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生死有命，半点不由人，罢了……反正已经耽搁了功夫，便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走，朕先送你回去。”
旁若无人的依偎，林淳欢整个被皇帝护在怀中，至于旁人，皇帝好似都看不见一样，淑妃气得将手中的帕子缴了又缴，“贱人！贱人！”
从前没有这么清晰的对比过，可真正看到皇帝满心都装着另一个人那偏爱的模样时，淑妃才发现，自己的嫉妒，比她以为的更强烈！
“娘娘，难道您就眼看着珍贵妃那个贱人这般抢了您的风头吗？”淑妃深吸了一口气，眼波流转间的那点儿小主意，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能瞒住旁人，“您可是皇后啊！”
“自从珍贵妃进了宫，皇上眼里简直都没有旁人了，难道您真的要等到珍贵妃骑到您头上去的那一天才肯对她动手吗！”
这件事淑妃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是见识过皇后的手段的，才进王府时，那些针对皇后明里暗里的算计她用了不知多少。
只不过那些手段，不但没有能动摇皇后的位置，反而将她自己收拾得狼狈不堪，没有人比淑妃更明白皇后的可怕！
就连当初那个阿芙……
想起一些往事，淑妃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不动声色的离皇后稍远了些，只是也没舍得离开。
“胡说什么。”
二人说着话走进坤宁宫，没等皇后吩咐，南月已经提前屏退了旁人。
皇后却依旧是一股子不紧不慢的姿态，“本宫是皇后，难不成皇上为了一个妓子还能废后不成？”
“珍贵妃实在美丽，皇上是男人，偏疼她几分很正常，但他除了是男人，也是天子，淑妃，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淑妃被说得脸上一阵涨红，言辞也有些结巴，“那……那也不能让她这样嚣张！”
“这才几日就做了贵妃，再过几日，难不成要做皇贵妃吗！”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很想骂一句蠢货，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骂出口，语气却也冷了不少，“淑妃，脑袋放在脖子上有时也要用一用。”
“皇上回宫那日，丞相夫人可是往宫里递了家书？”
淑妃愣神，不知道皇后怎么在这时候提起这事，“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和珍贵妃有什么关系？”
“蠢货！”
皇后还是没忍住骂出了口，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了桌面上。
要不是后宫里能用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来，她是真的不想和淑妃这种脑子空空的人多说一句话。
不过看到淑妃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皇后还是将火气忍了下来。
最近几年皇帝不常在宫中，就算偶尔被摄政王抓回来也难得入后宫，皇后太孤独了，淑妃，好歹是个能说话的人。
“最近几日让丞相夫人进宫一趟，让丞相大人收敛些，皇上正在为摄政王的事儿恼火，莫要与他走得太近。”
淑妃眨巴着眼睛，脑子里一直被堵着的那根筋终于通透了，“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让那个贱人做了贵妃，是在敲打我于家！”
又瞥了那个蠢货一眼，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懒得再去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淑妃明显高兴了一些。
仿佛是印证了，自己在皇帝心里其实没有那么不重要，一切只是因为她的父亲做错了事而已！
“可是……”淑妃咬着唇，“珍贵妃也太得意了！”
“是啊，她这般得意，皇上更是日日留宿长春宫，想来珍贵妃很快就能为皇室诞下一儿半女。”皇后语气淡淡。
只是听到她这话，淑妃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怪异，“娘娘真是说笑了，没有您的同意，任凭那贱蹄子有天大的本事，肚子也不会有动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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