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苗仰头看着吕方鹤，认真地说，“伯伯，不用怕，丢不了的。”
丢不了？吕方鹤疑惑，再看姜小花和其他三个男孩儿的表情。
他更加迷惑了。
这家人心太大了吧，把值钱的家当丢在流民堆里，全家跑的不见踪影，是真的不担心丢东西吗？
刘光朝吕方鹤咧嘴一笑，说，“我家看门的没跑。”
他抬手一指，“你看，不是就在那边睡觉呢么！”
吕方鹤顺着看去，就看见一棵树，树下灰突突的一片土坑。
他正要说啥也没有啊。
小苗苗拍了拍手，笑着唤道，“乌龙，你已经醒了对不对？”
土坑之上忽然显露出一片灰白的毛。
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大，直到一只硕大的狼头抬起来，两眼灼灼地盯着吕方鹤。
吕方鹤身后的伙计已失声惊呼，“狼，狼啊！”
片刻之后。
姜小花和吕方鹤席地对坐，旁边是两个面如土色的伙计。
吕方鹤歉意道，“实在对不住，我家伙计见识太少，差点惹了麻烦。”
姜小花微笑，“别的倒无妨，我只是怕引的其他人心慌意乱。”
她歉意看向其中一个伙计，“对不住，刚才使出紧急，我不得已冒犯了。”
伙计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是我太莽撞。”
他说完，又从嘴里吐出几片枯叶渣滓，尴尬一笑。
不远处，四个小豆丁蹲在乌龙旁边玩儿。
刘勇埋怨道，“都怪你非得指给客人看。”
刘光摊手，“我也没想到，能把他们吓成那样啊。”
刘明：“还好娘处置及时，抓了把叶子堵住他的嘴。”
小苗苗专注地给乌龙顺毛，“乌龙乖乖。”
谁能想到，姜小花所说的看家宠兽竟然是一匹狼呢。
吕方鹤心中再次这么想，同时吁了口气。
姜小花已经打开了第一个包袱，露出里面完整的鹿皮。
吕方鹤和两个伙计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去。
橙红色鹿皮，绒毛丰富而有光泽，不用展开就知道是上等货。
姜小花将这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她拿起鹿皮展开，“除了背后剖开的这一道裂口，只有脖颈处有点损伤。”
“按这个标准，应该算是一张完整的皮货吧。”
吕方鹤点点头，眼睛却黏在鹿皮上，舍不得挪开。
他伸手轻轻抚过鹿皮表面，眼中精光闪动，“不错，是不错。”
身后的伙计看了眼姜小花，小声提醒吕方鹤，“东家……”
“咱们不是才进了一批货么，也不是太紧缺。”
对方还没出价的时候，可不能表现的太喜欢。
免的人家漫天要价啊！
吕方鹤当然明白伙计的暗示，他坦荡地笑道，“好货就是好货，我既然跟女侠做生意，就该坦诚相待。”
姜小花一笑置之，却不急着谈买卖，而是打开其他几个包袱。
一副鹿角，十来张野兔皮，两把华彩绚烂的雉鸡尾羽。
另有一个包袱的药材。
姜小花说，“就是些黄精、灵芝，若吕老板能一块吃得下，咱们可以一起谈价钱。”
吕方鹤看了看药材，的确都是上等成色。
他颔首道，“我自己虽然不开药铺。”
“但这么好的东西，量也不大，我买下了，进城就能转手。”
吕方鹤是个合格的商人，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盘算。
鹿角也是药材，可以一并卖出。
野兔皮能做成围脖、暖手筒等小物件。
色彩绚烂的雉鸡尾羽，可以做羽毛扇，也可用作高级成衣的装饰。
最大的重头戏，还属这张鹿皮，要是能做出两双嵌金鹿皮靴子，售价在他手里绝对能翻上几番。
吕方鹤看向姜小花，“我都要了，姜娘子出个价吧。”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姜小花却频频看别处，心中着急，李元之捡个柴火怎么还不回来？
好在姜小花之前跟李元之聊过皮货的价钱。
她略一思索，流畅报价，“鹿皮二十两银子，鹿角十两，十五张野兔皮，以一两银子的打包价给你，共计十五两。雉鸡尾羽两把各三十根，二两银子。”
“黄精灵芝我没有称重，全部给您，只要五两银子，就当是交朋友了。”
吕方鹤掂量过这包药材，足足有二十来斤。
他知道姜小花给的这价钱的确是半卖半送了。
除了鹿皮比他预期的价钱略高一点，其他几样却都在他预期之内。
吕方鹤当即就做了决定，“姜娘子价钱出的公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姜小花暗自松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跟人做买卖。
观察吕方鹤和他两个伙计的细微表情，这个价钱应该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便宜。
既然价钱谈好了，姜小花可以提下一个条件了。
她笑着说，“我看吕老板车上似乎有不少冬季的成衣？”
吕方鹤颔首，“刚进回来的货。”
“不过都是些大众货，衣料普通，样式也平平无奇。”
这些成衣是面向普通百姓，主打一个厚实耐用，物美价廉。
姜小花高兴道，“就是大众货才好呢，吕老板可否卖给我几套？”
吕方鹤看见四个孩子身上单薄的衣裳，顿时爽快答应。
“这容易，车就停在那，你们现在过去跟我挑就行。”
“棉衣就按成本价给你，刨掉你买棉衣的钱，剩下的货款我一并结算给你。这么办，你看如何？”
姜小花笑着答应，“那当然好了。”
她抬手招呼四小只过来，“走，娘带你们买衣裳去。”
“买衣裳？”刘明问，“那不是要去城里的铺子吗？”
姜小花说，“这次不用进城逛街，这位吕伯伯拉了一车的货。正好给你们添置冬衣了。”
四小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刘光难以置信道，“你要买衣裳，不是给你自己买，是给我们买？”
姜小花叹气，“是我们全家，每个人都买。”
四小只再次倒吸凉气。
自从后娘进了家门，他们这几年就没穿过新衣服了。
如今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烂，还短的露胳膊露腿露肚子。
娘竟然主动要给他们买衣裳，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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