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在轻描淡写间说出了些不得了的话。
影阁作为中立的情报机构，从上至下无不能遇上找他们办过事的人，因此即便不参与纷争，在各方都能稳稳坐镇。
毕竟谁也不想对自己不利的情报落于他人之手，谁也不愿得不到对自己有利的情报不是？
“我需得为逸爻门声誉与数千弟子性命考虑。”他的回答依旧不卑不亢，让玖璃忍不住都高看一眼。
“相信你也知道，你师尊曾欠我一个人情，你收下她做你的徒弟，这人情便一笔勾销。”
墨开口提到的师尊让他沉默下来。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先查看她与魔尊是否有关联。”
墨让开一个身位，示意他随意行动。墨自信自己都探不出虚实只能靠猜测来补全的东西，眼前之人还能探出什么一二不成？
玖璃眼神平静地看着他靠近，在他指尖散出的灵气触碰到眉心的片刻，身体居然自己产生了想后退半步的冲动。
看来是被原身残留的恐惧感给影响了，看来以后自己要尽量减少和他的灵气的直接接触。
“是个好苗子……只是灵气怎么如此紊乱。”
他收回手，退回原来的位置。显然如墨所料，他并未探出玖璃身体里混乱力量的虚实。
“她和你情况相近，所以才想托付给你照顾。”墨面不改色地说着与真实情况毫无关系的话。当然，情况相近这点还是有依据的，天灵根可不常见，现在这一屋子里就有两个。
“……”情绪淡漠的年轻掌门显然还在为此犹豫，只因方才他在她紊乱的灵气之间感受到了一丝与那日魔尊相似气息。
“师父，弟子有话想说。”门外的云陵游抱拳恭敬道。
“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救了弟子的便是这位姑娘，她决计不会是什么歹人。”他不知道自家师父犹豫的原因，只知道自己的恩人绝不会是什么坏人。
“她个人的行为我会全权负责，你还有什么顾虑大可直说。”
玖璃心里感慨着墨对自己的盲目信任，还好这次原身的愿望不是要报仇，不然自己还不得将影阁拖下水去了。
“……我可以收下她，但有个条件——”他终于松了口，“她须得通过一个月后遴选内门弟子的须弥境。”
墨挑了挑眉，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莫名笑了起来。
须弥境，其实并不是什么考验修为的测试，反倒是考验心智的，显然是他对玖璃的身份仍抱有疑虑，但这对她来说肯定不成问题。
“我那儿不适合她修炼，人就放你这了。”墨笑着绕了两步到玖璃身后，两手轻推着玖璃肩膀让她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和面带审视的封掌门面对面才松开，“互相认识一下——姜霂堇，姜家遗孤；封霖玄，逸爻门掌门。”
“封掌门。”玖璃识趣地低头作揖。
“封某虽不一定会收姜姑娘为徒，但这一个月你可以安心待在此处修炼。”封霖玄倒是耿直，说话不带一点弯弯绕绕，“陵游，你带她去安顿吧。”
………………
玖璃跟着云陵游走过游廊，来到一处与刚刚主院显然有些距离的联排房间处。
“这里是客房，恩人选一间住下吧。”
“你可是马上要当我师兄的人，还是别喊我恩人了。”玖璃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向云陵游，“刚刚多谢你替我说话。”
“恩……姜姑娘太客气了，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
玖璃暗叹这人大概是真的性格淳朴，居然对她这般信任。知道她可能成为他的师妹也没有以大欺小的念头。
“刚刚我也出了不少力……”
墨并未像之前隔开玖璃和封霖玄一样插入她与云陵游之间，只是站在原地悠悠出声。
玖璃回头看时，只看见他侧身倚着游廊的立柱，浑身散发出慵懒且漫不经心的气息，但他一直看着玖璃，眼中闪着精光。
玖璃似乎想到了什么，维持着脸上客气的笑容，从兜里掏出装着影阁木牌的锦囊递给他：“是我的疏漏。”
墨露出了些无奈的模样，伸手接过锦囊：“……呵，好吧。”他早将这茬忘了，原本只是想听她表扬自己罢了。
他打开锦囊，把木牌倒在掌心，不过一次合掌，木牌便在他手中化作齑粉。他将灰随手扬了，又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个被白纱包着的小物什，放进锦囊后又将锦囊递给玖璃：“拿着。”
“这是……？”玖璃依言接过。她嗅觉敏锐，闻得出这东西是香囊，比他当年在雪山脚下买的那个强多了，“味道不错。”
终于得了她一句肯定，墨心情大好，语气也跟着潇洒了不少：“送你做个纪念。”
“多谢阁主。”
其实墨本不必跟着过来，他相信封霖玄的为人，也相信封霖玄自己选的亲传弟子，但他就是想多跟着看看，不想这么快和玖璃分开。
可是如果过于纠缠是会被讨厌的，她那么随性的人，定然不喜欢被人纠缠，那么他得恰到好处才行，这次就到此为止吧。
墨摇摇头示意不必道谢，而后向玖璃道别离开。
待他走了，方才一直没有插话的云陵游才轻声感叹道：“想不到行事神秘的影阁阁主也是个性情中人，和在下想象中倒有些不同。”
玖璃笑了笑，没接话茬。
与其说是性情中人，倒不如说是因为对象是她吧。她可没忘记花了半天功夫登上影阁台阶后差点被一把飞刀伤了的事情。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论是为了谁好，都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在下原以为会是个压迫感比师父还强的人。”
“封掌门年纪轻轻就是逸爻门掌门，自然要多些威严才好服众。咱们并非影阁成员，所以才觉着阁主随和吧。”
玖璃不想再听云陵游感叹这些没用的，也无意让封霖玄觉得自己将他的好徒弟拐走了留下负面印象，因此急忙将话题打住。
“云大哥也先回去吧，我会自行安顿。”
云陵游点点头，诚恳道：“好，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明日我带你去山下采买。在下就先去向师父复命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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