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返回寝殿时，封楼聿还泡在泉水里与暴食欲望做抗争。
分明他伤势已经转好许多，可不知为何，他今夜格外地迷恋血腥味，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鹿衔枝在门口来来回回踱步，踌躇了好一会儿，她才憋着一口气上前推门。
一室热气汇聚成白雾，如降霜的秋夜，朦胧如幻境。
鹿衔枝一手环住净莲，一手攥紧手里的束缚仙绳，小心翼翼地走进雾气中，朝着靠在泉池边的影子走去。
“封楼聿，你别怕，本小姐不是来害你的。本小姐放下这东西就走。”
她继而试探地说着，“你师尊来了，是他让本小姐......”
话还没说完，脚踝突然被一只大掌握住！
鹿衔枝头皮一炸，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封楼聿拽进池中。
“啊！”
砰——
重物坠落发出一声鸣响，紧接着是泉水翻腾荡漾的声音。
哗啦啦——
这落水来得太过突然，鹿衔枝不小心呛了口水。
一个没注意松了手，怀里的净莲尽数逃窜，花瓣散于水面，铺起白灿灿的一层。
她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稳重心，刚准备站起身，就被封楼聿一把捞起。
鹿衔枝火大，“你做什么？”她抬手横抵在他脖颈前，作势就要发力将人推开。
封楼聿似陷入了魔怔，听不到她只言片语。
他一把攥住她横在他颈前的手，倏然将她摁靠在池壁。
鹿衔枝动弹不得，索性任他钳制。
她多做挣扎也是浪费力气，甚至会刺激到他。还不如冷静下来，蓄积力量，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放开本小姐。”她板着脸，语气因为紧绷而多了些命令的意味。
封楼聿低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生生的脸蛋，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鹿衔枝这时候才看清他的脸。
除了一双狭长凤眼染上些许猩红，其它皆与平时候无异。
可他盯着她看的眼神晦暗无比，无端让她背脊发麻。
又来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渗人感。
她尽力放软了语气，“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本小姐都尽量满足你，只要你别......”
“嘶。”
台词还没念完，肩颈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那痛觉清楚地告诉她，封楼聿这厮真敢在明楼就对她动手！
鹿衔枝恼极，一堆骂人的话刹那间涌上喉管，却没能脱口而出。
现在的封楼聿受恶鬼缠身，她不能再出言刺激他。否则恶鬼兴奋，会加速啃噬她的速度。
大道理谁都懂，可真身临其境时，鹿衔枝惊悚得生理性眼泪都飙出来了。
脖颈痛，肩膀痛，手腕也痛。
封楼聿这厮死死攥住的她手，力道半分未收，反而抓得更紧。仿佛受了苦的人是他。
封楼聿确实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脑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吃掉她，可理智上他又嫌恶心，抗拒不已。
两股出自于同一意识的相悖冲动不断摩擦，冲撞着他的意识，他几乎快要完全失控发疯。
就在他深深浅浅地啃咬着她时，腰上一紧，他倏然睁开眼。
鹿衔枝趁着他松动时，用力挣脱开双手，猛地抱着他的腰将他拉近，然后对准他颈侧，张嘴就是一大口。
她懂，以暴制暴才是良方。
“嗯。”
封楼聿忍着痛，溢出声闷哼。
像是暗夜里的豺狼嗅到了腐尸，他眸中霎时迸发出兴奋的暗光，病态诡谲。
他不再执迷于追寻她的手腕，而是缓缓抚上她脖颈后那处细腻柔嫩的肌肤，蓦地将其扣住。
鹿衔枝心头惊恐，嘴上越发不留情，死命地咬着。
双手胡乱地摸索着仙绳，直到血液灌进她口中，惹得她阵阵反胃，才终于将疯狗一样的少年束缚住。
顾不得腰间被棱角磨得生疼的伤口，她一把推开封楼聿，逃也似的爬回地面。
脚下脱力，踩到池边溅出来的水，鹿衔枝滑倒在地。
她坐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禁有些后怕。
不想再多看封楼聿一眼，她三两下拉拢被他扯坏的衣襟，转身就往外跑。
也自然没有看到，沾染了鲜血的净莲花瓣泛起星子般炫目的金光。
那明耀的光点瞬间将少年覆盖，美得犹如一卷星河。而夹杂的殷红血色就是藏匿于光明之后的黑暗。
鹿衔枝忙不迭跑到铜镜前，拉开衣领，露出先前被咬的那几处肌肤。
当时痛麻了，她以为封楼聿定要咬下她几块肉，嚼碎了才肯作罢。
可镜子里映照出她白皙的皮肤，光洁无瑕。别说破口了，连齿痕都没有。
鹿衔枝惊呆了。
她把另一方衣领也扒拉开，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照着镜子，却依旧找不到分毫受损的痕迹。
鹿衔枝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若不是衣裙上还沾染着不少鲜血，她都要以为封楼聿疯狂撕咬她的记忆只是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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