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登就像附骨之蛆，紧盯着姚苌不放，双方是两天一大仗，三天一小仗，基本都不得休息。
最后一次，姚苌又在安定城以东将苻登再次击败。苻登退到路承堡去据守，看那架势，很快还会卷土重来。
姚苌在安定城头，摆下酒席大宴将士。
各位将领看着苻登退去方向，不免有点脑壳疼，都说：“这要是您的兄长魏武王姚襄还在的话，决不会让苻登这个奸贼，猖狂到如此地步。陛下您呢，也未免太过谨慎小心了！”
姚苌笑着说：“我也想念哥哥姚襄的，我赶不上他的地方有四处：
第一，我不像他身高有八尺五寸，英俊威武，他两臂下垂可是长过膝盖的，让人一看就畏惧。
第二，我不像他那样，虽然只有不足十万人马，就能统领着，与天下所有的英雄一争高下，将士们军旗所指，奋勇冲杀，无人可挡。
第三，我不像他那样博学多才，通晓历史，而且解论说理和艺文音律无所不能，潇洒飘逸，无出其右，并能以此广招贤能、集结英才。
第四，我不像他那样，统帅大军，招揽百姓，上下心悦诚服，深得人心，人人都愿意为他搏命，死战尽忠，百姓们即使吃苦，也愿意跟随他颠沛流离。
嗨！他如果能活到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到这里，他也是满眼泪光，谁都有个偶像，姚苌的偶像就是哥哥姚襄。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还能够建立一些功业，你们这么多俊杰还愿意听我指挥，也就是计谋策略上有那么一点长处罢了。”
文武大臣一听都连忙跪倒，口称万岁。
姚苌也觉得苻登像个打不倒的小强，没多少粮，没多少人，自己就是甩不掉，打不死，寻思起来无限苦闷。
这夜正赶秋风扫落叶之时，一片萧索之态，他归营后，躺在床榻之上，朦胧着渐渐睡去，突然耳边闻得一阵乐声传来，飘渺悠长，紧随着就是一阵紧锣密鼓，和冲天唢呐突然响起，振聋发聩，他猛的睁开眼，只见苻坚身穿蟒红之袍，头戴天官之帽，居然乘着一艘大船驶进了军营！
这艘船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桅杆船身，雕满龙凤图案，而且龙凤都是活的，一会儿盘旋而下，一会儿展翅高飞，一会儿又回到船上浮雕之处。
又有各色群鸟乱飞，呃呃怪笑，有的人头能言的，有的蛇头鸟身，吐着红红的长信子，更有面貌丑陋的小鬼手执刀枪剑戟，不停地冲他露出獠牙！发出嘶嘶的恐吓之声！
苻坚走下大船，来到姚苌面前，早有几位蝙蝠小鬼，撑着金黄大伞，遮在了苻坚头上。
就是这么爱排场，就是这么能显摆！
姚苌放眼一望，苻坚身后烟雾无边，漫天而起，鬼兵数百跟随其后，若隐若现，潮水一般突入营中。
姚苌吓得魂不附体，立刻翻身爬起，跪倒在苻坚面前。
苻坚面色阴惨，俯视着他，厉声问道：“姚苌，你可知罪！”
姚苌这时也真是吓坏了，于是突发奇想道：“臣知罪，臣罪该万死，可是杀死陛下，这不是臣的本意，是臣的哥哥姚襄，临死前嘱咐臣为他报仇，我只是在执行他的遗嘱罢了。
那次在新平寺缢死陛下，我，我……也是在执行哥哥的命令，真的不是臣的罪过，真的是哥哥让我做的，你去找他吧！”
苻坚都气乐了，道：“你可真会甩锅啊，你哥都死多少年了？能赖到他头上吗？你还敢对朕鞭尸荐棘，毁坏尸身，你好大地胆子啊！咱俩到底有多大仇啊？你如此卑劣无形！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臭小子，再不能容你活在世上，今天我非得索你命不可，拿命来……”
说完苻坚突然两手暴长，奔姚苌脖子就去了，姚苌一看，这是要掐死我啊，爬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凄厉惨叫：“不好了，苻坚来了！”
自古就有啸营夜惊一说，对于驻扎在外的军队来说，这可是最可怕的。多少名将因为夜啸而功亏一篑！
这种情况的发生，也大都是深更半夜，由于某个士兵不知什么原因，鬼一样惨叫而引发的，而这次，姚苌披头散发，冲出营帐，撕心裂肺一喊，立刻引发了整座大营的夜惊！
所有士兵猛然惊起，果然就看见四处烟雾弥漫，苻坚率领无数鬼兵阴魂，杀进大营，于是拿起武器开始抵抗，平日的战友，在对方眼里，此时此地，都变成了苻坚的鬼兵，互相疯狂砍杀，猛的对刺起来！
姚苌混在军营之中，四处奔走逃窜，无处躲藏，还在鬼叫连连，他觉得苻坚一直紧追着自己不放，非要掐死自己不可，于是更加没命的惨叫，这时在部下眼里，他这个疯狂状态依然变成了恐怖的苻坚，于是有侍卫一剑刺了过来，正中要害，姚苌大叫一声，倒地不起，昏死过去！
等到日出时分，兵士才陆续清醒过来，根本没有什么阴兵降临，都是自己杀自己，杀得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侥幸生还者，互相搀扶，寻找姚苌，终于从人堆里将昏迷不醒的姚苌扒了出来，他已经流血满升，基本是气若游丝。
大家赶紧将他抬回军营大帐，请御医施救，好歹暂时救回了一条性命，只是从此姚苌卧病不起，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开始安排后事。
咱得说哪里有什么鬼神驾到，都是自己的愧疚心理在作祟罢了，这也是姚苌本性不恶，愧疚蓄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后，集中爆发了，呈现出一种崩溃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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