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紧闭。
房间内除了宁沐微弱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她望向房门的浅色眼睛没有焦距，心里在回味宁溪奇怪的举动，奇怪的话。良久后，她嘴角扬起一抹凄苦的笑来。
宁溪刚刚说的那些话她一无所知。
那么和顾斯忱出去，大概是因为她的记忆出现问题？
这个时候，手机在桌面上闪烁。
她被吓到，从回味宁溪话语的思绪里挣扎出来，下意识看向那部手机。
是顾斯忱的手机，密码是她的面部。
所以，她无意识把脸凑过去看，手机便解锁。
几条新闻跃入她眼底。
其中，最爆的是关于宁父住院，以及十几分钟前，她遭遇粉丝围堵。
“……”
宁沐向桌边靠拢的身躯，猛然间僵住。
她爸真的在医院，不是加利福尼亚。
那么就能解释，宁溪在说完宁父的事情后，奇怪看她的表现。
她的记忆果然出现问题。
宁沐薄唇抿紧，鬼差神使的将电话捏到手里，点开关于宁父的新闻。
里面热度最高的一条是，一名名为林子大了的网友说：宁父住院跟宁沐肯定脱不了关系！还有谁不知道，宁沐从小就是个扫把星，克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克死自己的母亲！
“……”
宁沐本就没什么力气，见到这条言论，人被抽空了似得，无力地靠在床头，手机从冰凉的手里滑下去，坠在地上。
恰巧，顾斯忱推门进来，先是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她，而后视线便看到坠落在地的手机。
“瑗瑗。”
他急切地走过来，没去管手机，坐在床上，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你看到了什么？”
宁沐不挣扎，不挣脱，整个人都好像一个没有人气，格外脆弱的洋娃娃，她没抬起视线，轻声的问，“我爸真的是被我害到住院的吗？”
“……”五分钟前，顾斯忱和宁溪交流完，便收到宁柏均的微信。
宁柏均在微信上说，宁沐从没发生过记忆错乱，除非她想起了什么，影响到了神经。
顾斯忱喉头滚动，把她拉入怀里，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就将被子全都盖在她身上，低声道，“不是，是你哥和你妹妹的事情被发现，他气到住院，十分钟前，你爸的助理和我联系，已经缓过劲，目前在私人医院治疗，拒绝一切人打扰。”
“真的不是我吗？”她哽咽，抬起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不是你，你从没做错过什么，半个钟头后我们回家。”顾斯忱嗓音暗哑，透着不明的情绪。
宁沐情绪恍惚的摇摇头，“不行的……我不想跟你回去，我还想……”
“我知道你要离婚，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好么？”顾斯忱长指摩挲她的薄唇，英俊的脸缓缓凑过来。
宁沐恍然一怔，“你愿意和我分开了吗……”
“我不想你难过。”顾斯忱双臂在她的腰上慢慢收紧，脸埋进她的颈肩。
她看不到他的情绪，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涌现的极大不舍。
事实上，她也不舍。
可是，在她身边的人都出现了很多危险不是么？
顾斯忱因为她中枪，还在发现江文锦的事情之后，三番几次的吐血……
还有宁溪，她从来没见过宁溪会哭过那么多次。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她。
自责和内疚宛如粗糙的麻绳，狠狠地绞紧她的心脏，令她喘不过气。
良久，宁沐哽咽，“那我去洗个澡吧……之后我们回去。”
“我帮你。”顾斯忱亲亲她的耳垂，而后又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低沉开口，“上次你精神恍惚，把自己烫伤，是我的错。这次，别让我再对你犯出这种错事好么？”
“……”是在椎名那次么？那次，完全是她状态不好，无意识做出的行为。
顾斯忱并没有在场。
可是他还是要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宁沐眼中的酸涩再也无法控制住，攥紧顾斯忱的衣襟，痛苦不堪的哭起来。
这次，顾斯忱没再劝她不要哭，而是一直抱着她，直到她完全停下来为止。
顾斯忱细心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慢慢褪去她的病服，后背上大片大片的烫伤，映入他眼底。
他瞳孔一缩。
宁沐肌肤极白，极脆弱，就算是轻微的划痕，也要休养两三天身上才不会有痕迹。
她后背的烫伤，已经过去两周，但仍然存在。
顾斯忱想要碰触她烫伤的手落在她胳膊上，“当时不痛么？”
她茫然，关于那天的记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们的争吵。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顾斯忱把毛毯裹在她身上，嘴里溢出若有若无的叹息，“你不痛，我很痛。”
“和我离婚后，你会好好活下去么？”
“……”这个问题，宁沐更是茫然。
活下去？
她并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她的状态不适合跟顾斯忱在一起……又或者说，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
她被顾斯忱抱起来，在进入浴室前，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能保护我自己。”
其实这话是不确定的，但她总觉得，不这样说，顾斯忱会撤回选择跟她离婚的决定。
顾斯忱没有回她，将她放入水里。
像还没有闹别扭的时候，给她洗澡，洗头发，最后再细致的擦干，吹头发。
没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停止。
她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说，“你之前印的离婚协议我已全部烧毁，明天，重新拟一份。之后我们去完挪威再签？”
看样子他真的是要和她算了。
应该高兴的。他终于肯放弃她。
宁沐的心却莫名空了一块，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在躺在病床上时，她一把拽住顾斯忱的手腕。
“……”
顾斯忱转过身，两两对视，短时间内谁都没有出声。
“我去处理你网上的事情，等我回来，我们回家。”顾斯忱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可深不见底的眼睛，令宁沐莫名心头一阵绞痛。
宁沐没说话，慢慢放开手，闭上眼的瞬间，泪花沾湿了眼角。
而后便听到病房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宁柏均见到出来的男人，把平板电脑递上前，“看看吧，网上全是说我妹妹，精神有问题的，这种时候，我不建议你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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