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婆子，你们家兴旺媳妇的老板真有钱，马上又要开分店了，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街坊，你能不能帮忙问一下还要人不？”
……
街坊们挤到常婆子面前，七嘴八舌说着话，一个个疯狂推荐自己，或是推荐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待业在家的儿女。
常婆子原先不想搭理，儿媳妇工作上的事她管不着，她也不想给人添乱。
不过，听街坊们的口风最近就业形势严峻，于是忍不住多问几句。
这一下子打开话匣子，众人纷纷抱怨个不停。
街坊一号：“我们国营厂完蛋了！听厂长和厂里新来的几个大学生说，南方过来的货物美价廉，我们的产品没有优势，根本卖不出去！货款迟迟没能到手！”
街坊二号：“你们国营厂都算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至少还能混口饭！我们街道办的小厂没准过几天就要关门！还给不给人活路！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干了几代人的工作说没就没！”
街坊三号：“不说你们这些小厂，服装厂最近也闹得特别大……”
“服装厂！上半年他们厂收益特别好，福利多到眼红，要是服装厂也有问题，那全京城的厂子都保不住了，你可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咱们又不是资本主义……”
街坊们就关于京城最大的服装厂会不会倒闭这事吵起来，一时间将常婆子晾在旁边。
常婆子顺其自然，背着手远离主战场。
最近形势严峻，大家日子不好过，她们家日子还过得去，即便失业暂时也用不着上火。
陈家。
亲戚中有人知道陈招娣姑侄上班的店又要开分店，一个个像是闻到腥味的猫找过来。
陈家亲戚的条件远差于双洞胡同的街坊，所以他们的日子更难过。
一整天，陈婆子坐在家里听了不下十场哭诉，个个都哭着喊着说若陈招娣不肯帮忙，明天家里就吃不上饭。
这话听听就算了，以前也穷啊，不照样还活着。
许是看着陈家和陈丽娟婆家在亲戚中越过越好，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陈婆子什么都没管，听她们诉完苦，一个个把人送走。
周婆子万万招惹不得，这差事谁乐意去就去，她坚决不去！
送走最后一个人，门口又传来说话声，陈婆子当即露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婶子，听说招娣那里还缺人……”
门口走进来陈招娣的堂妹陈芸芸，陈芸芸是百货大楼的一名售货员，经常帮助缺票少钱的亲戚买东西，以前在亲戚中最有脸面。
她竟然也来了！
*
“招娣姑，招娣姑！你快过来一下！”
陈丽娟忽然从分店过来，陈招娣被她拉到角落。
“招娣姑，芸姑被辞退了！”
“啊！你说的是在百货大楼当售货员的陈芸芸！”
“就是她！”
陈招娣灵光一闪，把陈丽娟放在胳膊上的手拉开，躲远。
她眯着眼睛心生怀疑：“陈丽娟，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老板面前替陈芸芸找一份工作？”
不可能！
以前陈芸芸和陈招娣日子过得不相上下，两人性格不合，并不对付。
她还受过陈芸芸的排挤，陈芸芸没了工作，她巴不得放几副鞭炮庆祝。
陈丽娟叹气：“招娣姑，你帮一下忙嘛，以前我弟上学还是芸姑找的关系，我们家欠她一个人情，她的事我不能当做看不见，就这一回，你帮帮我！”
陈丽娟也很无奈，如果是自家人没有能力，却又想来店里工作，她可以无情拒绝。
陈芸芸不一样，这是欠着人情债的债主……
陈招娣冷哼，并不想帮忙。
陈丽娟双手合十，恳求：“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以后工作上有麻烦交给我处理，而且芸姑那边，只需要给她提供一个面试机会！”
如果每个欠着人情的债主找过来，都得提供一份工作，第二天老板就得让她们姑侄俩扫地出门。
得了好处，陈招娣端着架子答应下来。
“你自己也清楚只是提供面试机会，别到时候技不如人被刷了，又胡说八道闹到我面前！”
“招娣姑放心，这事保证不会发生！”
很快，陈招娣便把这事告诉周红玉，关于陈芸芸能不能来面试，还得周红玉了解情况后再做决断。
陈招娣：“……我这个堂妹虽然是被辞退，并没有太大过错，就是以前日子好过的时候，养成了混日子的习惯，得过且过，她又没有靠山，这回百货大楼缩减人员她一下子就被寻着错处开除了！”
周红玉想了想：“那就叫她来见我一趟，如果合适当天就可以上班！”
她觉得陈招娣这个堂妹有点猫腻，不过等她见完人才能盖棺定论。
她对陈芸芸百货大楼售货员的身份十分感兴趣，她想从陈芸芸身上验证一件事，那就是服装厂还有多久关门大吉！
在服装厂破产重组，资不抵债，拍卖前她还有多长时间准备钱！
陈芸芸随时待命，接到通知立刻赶过来。
周红玉站在休息室看着陈芸芸径直找到店里，显然陈芸芸对这个店还是有了解的。
不一会儿，陈招娣把陈芸芸带进休息室。
“芸芸，这是我们老板派来管事的小老板，你跟着我们一起叫周老板就行！”
如今对外，周红玉上头还有一个幕后大老板，这是公认的。
陈芸芸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她以为靠着陈扁担家欠她的人情，以及陈丽娟如今的地方，她应当有机会见到幕后大老板。
没想到只见到了高陈招娣一级的周红玉。
这完全没能达到她的期望。
陈芸芸一闪而过的眼神，周红玉便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了几分把握。
行，看样子不是老老实实来给她挣钱的！
周红玉按兵不动，例行和陈芸芸聊了几句，随后便叫来王强，安排王强带陈芸芸去熟悉工作。
陈芸芸闪过一抹不屑，转瞬即逝。
周红玉在她身旁对王强点点头，王强心领神会。
马上就给这个新员工安排最累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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