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临近孩子放学，倪彩和柳晴刚好走到学校门口。
“彩哥，你在这儿接孩子吧。我直接去机场了。”柳晴对倪彩说。
“你可以坐高铁。车次很多呀！”
柳晴意味深长地说：“我坐等几个小时受不了，我得用飞的。你来绿城，也得飞过来。你看。”说着，把手机伸给倪彩看。手机上是飞机订票信息，乘机人是倪彩，每十天一次改期。倪彩看着，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柳晴冲倪彩侧头挥了挥手。转身坐进了一部出租车走了。
倪彩冲车背影摆着手，他知道，柳晴看得见。
整个下午，在餐桌上，柳晴都在讲述这一年的巨变，这都是正珺没有给他讲的。不是正珺不知道，而是倪彩没让他讲。柳晴，则是根据自己说话感觉自顾自地给倪彩讲述了。只要谈话内容不关乎彼此，柳晴就会一股脑讲出来。孙飙，终于还是出事了，而且这一次是大事。集资诈骗和涉黑犯罪，因为他多次采取暴力催收的手段，受害者逾千。窦青云的大哥由于提拔和重用孙飙在警界的保护伞，在人事任命问题上有失察错误，提前去了政协。而窦青云本人，则是一步一个脚印，虽无大举措，倒也稳稳当当。他太太加盟的凭爱咖啡京畿1号红红火火，已经开到京畿3号店了。章德胜在自己的凭爱咖啡里开设了讲堂，每周邀请些名流和网络达人来讲座，一时间高朋满座，让凭爱系出了第一家国学风的店。
至于柏拓年，柳晴就说一句他会主动找你的就别无他言。凭爱医疗的苏茜茜去了凭爱咖啡，负责全国凭爱咖啡的品质，品质接到顾客投诉或者顾客没有投诉，被苏茜茜暗访到品质有问题。轻则停业整顿，重则取消凭爱咖啡加盟权。迄今为止，各地凭爱咖啡偶有停业整改，整改后都能全面提升。尚无摘牌。
谈话中间，唯一没有提到的凭爱咖啡店和唯一没有提到的人，就是上字1号和杜鹃。倪彩也没有问及。或许是因为忽略了杜鹃，整个谈话的气氛柔柔的，散散的。
是夜，儿子上床照旧和爸爸说个不停，倪彩每句都回答，并且每句后面都加了一句不早了睡吧。终于儿子的语序出现混乱，然后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看着儿子甜甜的笑着睡着。倪彩关上床头卡着的小灯，悄悄起了身，比了房门，来到客厅。开了阳台门，做到了餐桌前面。
他打开电脑，浏览所有涉及凭爱咖啡的文稿，回顾着凭爱咖啡的点点滴滴。无意看到金牌照护的一篇内容，就细细的读了起来。里面满满关于凭爱医疗及相关文章近百万字之巨。不知不觉，倪彩睡着了。
阳台门吹进一股寒冷的风，把倪彩吹醒了，看看墙上的布谷鸟钟，已经接近叫儿子起床的时间了。蓉城的冬天是湿冷的，整日不见阳光，除了令女孩子皮肤白皙之外，其他没一点的好。冬日暖阳在蓉城分外珍贵，每一次看见都如看见久别经年的老友，让你意外之时，都恍如不敢相认。蓉城的冬天，天亮得格外晚，以至于每次儿子和倪彩胡说再见时，倪彩都无法预测今天是否温暖，总会嘱咐儿子多穿一点。但孩子的纯阳之气天成的热量充盈，每每这个时候，都说爸爸想法有点老年了。倪彩总是笑着收回自己的动议。但他次日还会重复。
孩子们的意识并非西化，倪彩始终坚持这样的论点跟其他人争辩。孩子喜欢吃快捷简单最重要是色彩艳丽的食物，这是时代的原因，并非孩子喜欢西化。今天，倪彩为儿子准备的早餐是无油炸薯条配番茄酱，火腿青椒煎蛋和可可豆浆。儿子开心吃完，兴高采烈上学，临走时儿子与爸爸约周六去拍大熊猫视频。电梯口击掌道别。倪彩回到房中看看表，吃了自己那份早餐，刷完清理厨房。就开始工作了。
他打开自己近来设计的一些方案。翻阅自己抱出的一摞书籍，刚刚看一两页原研哉。就被电话打断了。
是杜鹃。
“彩。你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虽然语气轻柔，但责备之意明显。
倪彩说：“我不给任何人主动联系。当然，除了未来可能要和我一起再共事的人。”
“你那么肯定咱俩不会再共事吗？你是不是恨我？”
“怎么会轻易说恨呢？”倪彩说，这话他不是敷衍，而是极其认真。
“现在在哪？干什么呢？”
“蓉城。这会儿跟你打电话。”倪彩一五一十。
“你在敷衍我。除了打电话在干什么？”
“坐着。”
“啪。”电话挂断。
倪彩又翻开了原研哉的书。他想理解空的概念多一些。
接下来的五分钟，杜鹃一连打了三次。第三次倪彩接起来。
“你要是不接，我打一年！”杜鹃这次口气有怒但听得出是倪彩接电话让她高兴了。
倪彩没有放下书，而是把电话放在桌上开了免提。“我用免提，能听得见吧？”
“听得见，就是声音小点。你不知道你的声音没有穿透力吗？”杜鹃说。没有等倪彩回应，接着说：“但你的话还是不听清的好。字字戳心。”
“那你还打电话？”反问。
杜鹃就是这样，在电话的瞬息多变。如果不是倪彩相当熟悉，有时会觉得仿佛是两个人。
“彩。我曾经下一万次决心。不和你斗嘴了。我就是控制不住。给我时间，好吗？”杜鹃说。
“习惯了。”倪彩说着翻了一页书。可能电话里翻书的声音大过倪彩说话。
杜鹃问：“你在看书？”
“是啊。怎么了？”
杜鹃无奈地说：“好吧。双子人。”
“我想，我们见见面吧。你空的时候。好吗？彩。”
电话此时又显示柏拓年打电话进来。倪彩说：“你知道吗？这会儿柏拓年电话又来了。”
“你要接吗？”
“我们说吧。回头再说柏拓年。”
“我喜欢这个态度。你最近离开蓉城吗？”
“十天之内不会。”
杜鹃说：“给我个位置。我明天就来。见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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